专家建议偷拍入刑增设侵犯隐私罪 治理偷拍难题引发关注

继9月的“民宿摄像头”事件之后,11月8日爆出的“护士更衣室被偷拍”事件再次引发社会关注。涉事医院安阳市妇幼保健院事后发布通报,称发现被偷拍后及时报警,警方已将违法行为人抓获。院方还使用专业设备对全院进行排查,未发现其他监视监听设备。

随着偷拍事件在酒店、公交地铁、公共厕所、洗浴中心、医院等场所频频发生,肆无忌惮的偷拍成为社会关注的一大难题。多位专家表示,由于科技不断发展,摄像头体积越来越小是必然趋势。在摄像头广泛运用、视频传输愈发方便的情况下,仅依靠大小或技术方式很难界定一款摄像头是否为窃听窃照设备。完善立法、加强监管成为更多人的共识。

调查发现,获取一台微型摄像头并非难事,在电商平台能轻易购买到各类打着“不显眼、不闪光”标签的毫米级摄像头。一些摄像头生产厂家直言,摄像头的大小和镜头像素都可以修改,还能接受定制,将微型摄像头安装到插座、路由器等日常生活用品中,制作成成品。有人提出,如果能界定针孔摄像头的标准和范围,从生产环节严加监管,设置高门槛,是否就能减少针孔摄像头流入偷拍市场?

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常莎表示,针孔摄像头是对拍摄孔径及体积微小的摄像头的统称,并非指某一特定技术标准或特定用途的摄像头。从事反窃听、窃照十余年的何志会指出,2006年到2010年左右,全国任意一家电子市场都能看到针孔摄像头。当时针孔摄像头分为两类:一类是无包装的小型摄像头,另一类是伪装型的针孔摄像头。当年这两种摄像头大多还是存储卡形式,无法通过数字信号实时传输,只能录制结束后拿回存储卡导出视频。

2012年左右,随着Wi-Fi技术和4G技术逐渐普及,视频可以通过数字信号实时传输。2016年,偷拍事件逐渐出现在大众视野,偷拍黑色产业链也开始显现。2018年至2019年,公安部门严厉打击偷拍链条后,市面上几乎难以见到针孔摄像头成品。我国目前没有明确的标准对针孔摄像头的范围进行规定。陕西恒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赵良善认为,法律未做详细载明的原因在于针孔摄像头实际上是市场需求的产物,不属于特种行业或者特定领域,其特征和用途多样,很难详细定义和筛查。

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网安中心测评实验室副主任何延哲表示,针孔摄像头制造门槛较低,很难在技术方面进行限制。手机上的摄像头拆下来,包装一下也能变成偷拍工具。在这种发展趋势下,仅依靠大小或技术方式很难去界定一款摄像头是否为窃听窃照设备,较难制定相应标准。

非法生产或销售窃听、窃照专用器材可能涉嫌犯罪。根据《刑法》相关规定,非法生产、销售专用间谍器材或者窃听、窃照专用器材的,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者管制,并处或者单处罚金;情节严重的,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,并处罚金。网络非法销售偷拍设备让更多人毫无难度地获取,也扩大了非法偷拍设备的流通。商家在销售有关摄像头时,应当询问购买原因,明确告知其使用用途,还可尝试要求购买者出具有关承诺函、身份认证等提高销售门槛的方式,让购买者望而却步,也为后续违法犯罪侦破提供参照和证据。

偷拍视频已成为色情产业的重要部分,偷拍作为非法产业链的一环,从上游到下游的经营者都深知这一点,所以他们往往会明确各自责任分担,最小化自己的责任,避免最后案发牵扯到自身。偷拍视频有两种获利渠道:一是通过付费直播的方式,二是将私密视频剪辑好卖给网站。由于购买者众多,偷拍的视频可以重复售卖,一个团队有可能掌握数百台摄像头的权限,其需求用户甚至成千上万,源源不断,有的团队一个月能获利数十万元。

目前,单纯的偷拍行为还未被规定为犯罪行为,但如果偷拍行为侵犯其他法益时,可能涉嫌犯罪。偷拍者涉嫌侵害被偷拍者的肖像权、名誉权、隐私权及个人信息保护等人格权,需要承担侵权责任。根据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相关规定,偷窥、偷拍、窃听、散布他人隐私的行为可处以拘留或罚款。

浙江大学数字法治研究院副院长高艳东认为,保护公民隐私,斩断偷拍产业链,我国法律应当有新举措,补上现有《刑法》体系对偷拍行为的处罚漏洞。建议增设“侵犯隐私罪”,多个入罪门槛可以防止该罪的滥用。全国政协委员花亚伟也持相似观点,建议完善立法,对偷拍等严重侵犯公民个人隐私的行为予以刑事处罚。

综合发力,全链条打击偷拍黑产。应加强对隐形(针孔)摄像头生产的管理,实施生产许可制度,加强源头把控,同时进一步加强对互联网电商平台的管理,禁止电商平台销售隐形(针孔)摄像头或发布相关营销广告。入驻电商平台的商户如有非法销售隐形(针孔)摄像头的,电商平台应当承担连带法律责任。在监管层面,不仅要对针孔摄像头生产、销售的环节监管,还要让相关涉事酒店、房屋出租方等负起责任。酒店和民宿应定期对客房、公共区域进行全面检查与排查,提高员工的安全意识和防范能力。政府应加大对偷拍黑产全链条的打击力度,对欲偷拍的不法分子进行有效震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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