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麦琳的围剿像无意识的集体霸凌 性别议题下的猎巫行动
麦琳的讨论和吐槽在网络上持续发酵。截至11月19日,她的微信指数甚至超过了赵露思、虞书欣,成为新晋“女顶流”。网友对麦琳的讨论不仅限于她在节目中的表现,还上升到了性别议题。在微博热搜话题#审判麦琳 对女性的围剿#中,一部分网友认为麦琳罪不至此,另一部分则认为她不能代表女性群体。
《再见爱人4》播出后,杨子的抽象表演和刘爽的网感都没能打败麦琳这个天赋圣体。她的一言一行被逐字逐帧分析,连微表情都被截图讨论。经历“熏鸡事变”后,她更被钉在了“耻辱柱”上。节目中,麦琳表现出疯癫、混乱、强势的一面,而她的丈夫李行亮则像是一个完美“受害者”,深情、有逻辑、讲道理。尤其在杨子和刘爽的衬托下,李行亮成了新好男人的代表。
这场流量狂欢里,似乎只剩麦琳一人被围剿。随着节目的深入和麦琳现实经历的展露,一些网友开始质疑:李行亮就那么无辜吗?两夫妻之间的婚姻议题也上升到了性别议题。无论在影视作品还是现实生活,“疯女人”都是流量密码,人们习惯围剿“疯女人”,却很少思考是什么制造了疯女人。
短短5期节目,麦琳已被贴上各种“罪状”。在青团事件中,她被认为不识好歹;在“熏鸡事变”中,她成了睚眦必报的人。网友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审判,扒出她的社交账号,对着素颜照吐槽甚至羞辱,评判她的学历、笑声、穿搭、口音。他们还在李行亮的社交账号下心疼安慰,义愤填膺劝两人离婚。
短视频平台上,“麦琳语录”迅速成为热梗,“用麦琳的语气跟老公说话”成了不少女性拍视频的素材。大范围谩骂中如果有人替麦琳说话,就会被认为是“洗白”。男人们不喜欢麦琳,因为她太作,不容易讨好;女人们也不喜欢麦琳,认为她不够独立,不是大女主的人设。
麦琳其实代表着一部分家庭主妇的困境,但舆论场里,家庭主妇并不愿意被她代表,她成了一个孤独的个体。当舆论一边倒时,这或许是一场以麦琳为名的“猎巫行动”。毕竟在镜头面前,没有人的言行能经得起放大,经得起逐字逐句分析,而且麦琳也真的罪不至此。
在《再见爱人4》一开始,杨子是流量焦点,他油炸方便面、火烧厨房、大半夜看星星,丝毫不尊重黄圣依,几乎每句话都散发着爹味。另一个“恶人”刘爽,不仅毒舌,完全没担当,败光老婆嫁妆,是个经典“杀猪盘”。
最近的节目和舆论里,网友对杨子和刘爽的讨论越发和谐,甚至出现了不少洗白的评论。李行亮在麦琳这个“疯女人”的对比下更像是隐身了,在这场围猎里,男性集体后退,只留一个女性站在舆论的漩涡。
客观来看,李行亮在最新节目里的表现是有问题的。任何人在面对伴侣选择别人作为理想伴侣时都会不舒服,甚至情绪失控。李行亮情绪失控时,评论里都是心疼,而麦琳罢录,很多网友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疯女人又来了。
李行亮成了一个“完美受害者”,在这场婚姻关系里,他似乎没有任何问题。即使他亲口替麦琳澄清或夸赞麦琳,网友也是不相信的。比如,虽然李行亮嫌弃麦琳太抠,但他也承认,如果没有麦琳的“抠”,他们买不起现在的房子。麦琳的抠门也不是与生俱来的,是他们一起过了苦日子,生活的琐碎将麦琳磨出了节省的习惯。
相似的还有《再见爱人2》里的张婉婷。她在节目里是一个强势、尖锐、擅长诡辩的“疯女人”,在这种衬托下,她的伴侣宋宁峰也被衬托成一个完美“受害者”。但实际上宋宁峰多次反省自己做的不到位,没有及时给伴侣情绪反馈,只会逃避问题,但至今还是有网友让宋宁峰逃离这个疯女人。
在这类性别议题里,男性往往是隐身的,人们看不到过程,只看到结果。这并不是个例,这是传统社会结构带来的困境,是社会巨大变迁在男女之间的投射。女性觉醒的同时,映射的是男性的傲慢、逃避、缺位。男性只要冷眼旁观,不需要觉醒,依旧可以延续既得利益。说到底,这本质上仍然是性别的不平等。
“女性主义”成了这几年的热门话题,女性们对于女性议题的讨论热情空前高涨,各行各业都流行“大女主”。像娱乐圈的影视作品不管内核如何,标签都要打上大女主,女明星的人设也从不争不抢变得野心勃勃。以前是学的好不如嫁的好,现在是离婚后姐姐独美。
所以《再见爱人4》里葛夕是目前最受欢迎的大女主人设。她有独立的自我,事业出色,在感情关系里也很果断,看起来完全掌握了主动权。而黄圣依则是一个漂亮女明星觉醒的过程,离婚与不离婚于她而言只是选择。
但麦琳几乎是她们的反面,她是全职妈妈,家庭主妇。她的拧巴来源于被传统“家庭主妇”价值所裹挟,来源于她如今的价值失衡。2015年至2021年间,她经历了两次生育和一次引产,身体和心理的变化让她的困境越发明显。时间翻回几年前,她也是一个活力满满、热爱生活的女孩儿。但麦琳怎么变成了这样,是因为她的认知还处于传统观念中,她将自己套入“贤妻良母”的模板。
麦琳很鲜明地展现了一部分女性困境,这种困境不被重视,反而被苛刻对待。网友只看到麦琳是个传统女性,但其实李行亮更是一个传统男性。有个非正片的情节,在“能否接受对方有异性亲密朋友”的问题上,麦琳能接受,李行亮不能接受。他当初看中的就是麦琳身上这些传统品质,如今“嫌弃”的她太传统。
张泉灵对他们的关系作出的点评相当精准:如果麦琳是一个更加独立的女性,李行亮未必会高兴。麦琳的独立与传统,绝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。如今的矛盾是,女性主义逐渐被“妖魔化”,大女主的标准也越发苛刻。对于女性主义的极致讨论和追求,已经困住一部分女性,挑起了部分女性和女性之间的矛盾。大家以女性主义为题争吵,实际会将女性主义更加僵化。
女性主义的理论千头万绪,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:在全人类消除男女不平等。而消除这种不平等,绝不能以围剿一个女性的形式开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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